要让花朵们尽情绽放啊

2021-7-11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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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有一次写了关于花的一篇文章,其实当时有一部分想法没有完全写进去,即我认为与花儿有着相似特质的,少女们。花朵和少女,都是多么美好的事物啊,它们于这个世界的灰尘中出世,却又是那样的不染尘埃,如蝉翼的身躯看似脆弱,但又是那般坚强,任雨打风吹自留香怒放。在我看到花儿的时候,我不禁会想到那些少女的笑容,开怀的,放肆的,或是害羞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但我没有写。因为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让“少女”这个词似乎不再纯粹,让人们有些望而生畏,谈虎色变,甚至不再愿意过多提及,让我在敲下这个词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不决。我担心大家会联想到那些阴暗的、丑恶的、令人不快的画面,而本应该是向阳而生的清艳花朵,却仿佛不见了踪影。

在我感到惋惜的同时,其实并不太想去触碰这些话题。一方面是觉得已经有太多文章在多角度地讨论相关事宜,另一方面,我的观点也难免会有失偏颇,所以,在如此敏感的社会问题上,我的想法很多,却无力表述。但是晚上,昀睡前跟我说她看完了那本《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感到心情沉重,难过的有些睡不着。我并没有读过,于是答应她找来读读看,并和她简略地探讨了一下这个话题。过后,她大概还是无心入眠,就写下了一些想法发给我。我读过后,觉得还是应该写一些东西的,也帮她将她的文字传达出来:

南方“龙舟雨”袭来的日子,我终于一口气读完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书。当我看到她最后写完“如果可以回去”,“谢谢你”。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仿佛如天气预报里说的那样,两股台风同时袭来,充斥着阵雨与雷暴。

我既庆幸自己终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恶心与无耻,作为一个“幸运儿”;又深深明白,我再也无法装作不认识“房思琪”,不知道“月球的背面”了。但是,无能为力,她说“李国华的招牌还在街上高高挂起”,她说“文字还不如刀子来的直接”,她说“她想杀人”。她所说的无力感,我一瞬间感同身受。

真是太恶心了,世界仿佛一个流氓,被袒露出无耻之处,却悠闲的炫耀着规则法律的伟大,让你对它无计可施。房思琪疯了,林奕含离开了,她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压抑着自己巨大的痛苦,试图让人们看到“月球的背面”,也终于压断了自己最后的一根稻草。她们终于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世界,不知道月球的背面了,她们终于可以回到错过的那段“幸运儿”的时光里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真心为她们感到开心,虽然夹杂着巨大的难过。

我讨厌别人说她们如果当时xxxx,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了。我只觉得她们勇敢,她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她们始终都在用善良自我救赎,甚至反击,甚至帮助。没人会比她们做的更好了,在那样的心绪下,在那种环境中。为什么还要“好的”上面还有“更好”,一个“要求”上面还有更多的“要求”。我多希望人们不要再要求她们,不要再给她们任何想当然的建议。我只想摸摸她们的头说:“谢谢你,足够了,接下来请尽可能幸运吧”。

最后,思琪的“乐园”终于开始生根发芽了,不久也会开花的。可能,以后每个台风暴雨的夜晚,我都会想到你们吧。

其实我最早接触到这个问题是在美国的那一年。我在11岁那年,得益于母亲的访学计划,跟从她一起,去到美国待了一年。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在各个方面都仿佛一张白纸,在“性”的问题上,格外的无知。记得那个时候,我以为怀孕就是男女相愛之后,互相看一眼对方,就能完成的过程。但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美国六年级的科学课堂上,学校有专门开设性教育的课程,会播放科普影片给大家看,内容大概就涵盖了从男女发生性关系,到怀孕的全过程,以及最后婴儿是如何生产的;还有如何理性地发生性关系,和当遇到性侵害应该怎么办。这些都是以微电影的方式呈现的,当讲到性侵害部分的时候,我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位小女生在家中受到长辈的侵犯,通过这个案例来教育大家,要如何懂得保护自己。

那个时候,除了起初的暗自兴奋和极度好奇,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知道美国的同学们是否已经接受过类似的教育,但对于在中国,父母跟孩子都“谈性色变”的环境中长大的我,那的的确确是崭新的知识,像是接受了一场洗礼,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更加接近心目中“大人”的标准,变得更加懂事了。

回到国内之后,在初二的生物课本上,有了那么几页关于男女生殖器和青春期的讲义内容。学期初发书的时候,班上的几个坏小子就兴奋地举着书本,跑过来坏笑着低声和大家说:“你们看,这书上有黄色内容哦!”,然后一群同学围过来,看着那可怜的几幅插图,惊叹不已。而后,在快要讲到这部分内容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竖起了耳朵,睡觉的同学被同桌推醒,说闲话的几人也停止了交谈。当时我们的生物老师是位男老师,现在回想,长得还挺帅的,自然得有些刻意地从上一页内容过渡到了大家翘首以盼的那一页,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身体的基本构造,以及女生月经是怎么回事,男生遗精怎么办,之类的,记不太清了。

但这简简单单的两页纸,就是我从出生到上大学,接受过唯一的,正统的,性教育。

但后来,我和昀聊到这段故事,才发觉不是每个老师都有讲到这几页课本,譬如她们老师就是直接跳过,然后让同学们自行学习那些内容,我想这种情况也许还不在少数。同样,学校之外,家庭之中,也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和他们聊到过性,更别提去教授他们性知识了,唯恐避之不及。但我的父母大概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开设了一些“小讲堂”,父亲谈的更多一些。当时还是令我甚为惊讶的,另一方面,对于他们而言,我想这应该也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也许是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决定应该和我讲一讲的。就像母亲经常和我说的:“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哪知道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只能盼望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罢了。”我很庆幸他们选择了相信自己,也相信了我。

但整体来说,性教育的缺失,还是让处于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少年少女们,只能从偶尔捕捉到的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从同学口中所谓网站上的“新鲜内容”里,去偷偷记下那些“禁忌”的知识。男孩子还好一些,可以披上酷酷的“坏男孩”外衣,去大声谈论一些初级又片面的性知识;女孩子则会常常因为听到旁人谈论这些就羞得面红耳赤,转身跑开,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但其实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只不过,大家对于此类事情的缄默不语,却无形地给少年少女们铐上了沉重的枷锁,那是一种出于无知感的羞耻,出于羞耻感的自责,以及出于自责感的逃避。

我最近还正和母亲探讨“如果加强儿童性教育,是否可以杜绝儿童性侵”这一问题,但最后我俩也很无奈地得出结论,好像是无法完全杜绝的。似乎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性教育体系相对成熟的西方国家,儿童性侵也还是频频发生。因为就算小孩子们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明白了不能让别人随便碰自己,他们对于突发事件的处理,或者对于艰深难懂的行为或语言的反应,却依旧是“儿童”的水平,也或许有的孩子真的无法判断“棒棒糖”和“棒棒”之间的区别。再加之现在网络为此类行为提供了便利(视频、游戏等),恋童癖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但是,就像我前面所说,这最起码应该是我们为了更好地保护儿童,迈出的第一步。更何况,性教育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对于儿童之后的少年、青年、成年阶段,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小说中,有这么两段描述:

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思琪在家一面整理行李,一面用一种天真的口吻对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谁?”“不认识。”“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思琪不说话了。她一瞬间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

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房思琪是多么想要向妈妈诉说自己心中的困惑啊。要知道,想要突破在一种关系中长久以来形成的壁垒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触到了对方无情的冰冷,旋即把手缩回去,把话咽下去,把自己抱住。对于一个幼小的心灵而言,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信任,那选择放弃自己也就显得没那么困难了吧。

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视频中,一位妇产身心医学专家,在谈及青少年“万一不小心怀孕”的问题上,分享了他门诊的一个案例:有一位19岁的女生,因为自己怀孕了而前来问询,她的男朋友陪着她,看起来也就是20岁左右的样子。两个人起初因为得知有孕还有些兴奋,但马上想到生孩子结婚什么的,好想离自己还很遥远,所以就瞬间苦恼了起来。医师就和他们沟通说:“我请你们的父母来,好吗?想要留还是不留,家里人一起来做决定会比较好。”于是过了几天,女孩的爸爸前来,有点担心但还是持较开放的态度,并没有责备的意愿,只是觉得两个人都是小孩子,要帮他们好好处理。而后医师就从医疗端帮他们进行了完善的处理。

医院不负责任的人流,也没有站在高点的道德审判,只是在充分地和少年们沟通后,又充分地和他们的家里人沟通,并作为中间人,为他们和父母建立了一座桥梁,让他们明白了其实令自己忧虑万分的事,也没必要太过焦虑,是有大人们会帮着自己共同面对和解决的。

设想在这个故事中,如果医师擅作主张地替他们做了任何决定,或是父母不明就里地责骂,都会让结局变得截然相反。

当然,肯定也会有人说了:你说着简单,但是实际情况哪有这么容易?我要是和他们说了,还不被打死?所以说,这其实真的是一个互相信任的事情,父母对孩子的不信任、不理解、不沟通,导致了让少年们有这样“不说也不听”的心态。虽然不易,但也真心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尽最大可能地,去向孩子敞开心扉,别让彼此失望,更别让彼此受伤。最起码,这是我们可以从自身迈出的,第一步。

昀说文字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冥想盆,写下之后像是卸下了不愉快的负担,不太想去经常回看。我知道这些东西,代表了她心里柔软的那一面,或许她更怕的是让别人触及,而受到可能的伤害。但我还是和她商量后,将她的想法,和我的想法,都写下来分享给大家。因为我一直坚信着文字的力量。林奕含说:文字没有刀子来的直接。也许是吧,一把刀仿佛可以斩断一切,快意恩仇,好不痛快。但我还是感谢她能够忍痛将那些文字写下,正是如此,才让它们拥有了更强大的能量。或许她没能在文字中涅槃重生,但一定会有人从她的文字里得到救赎。

前文,昀说到,她不喜欢别人总是在说“她们当初要是怎样怎样就好了。”我明白,这大概是她在责怪我,又开始不切实际地提一些设想和假如。因为在我们聊这本小说的时候,我说:“如果当时她(作者)可以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去倾听她,可能就不会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吧。”

当然,我实在无法切身体会她当时经历了什么,又是在怎样的生理情况和心理情况下,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但我依然感受到了她字里行间的痛楚,我之所以那样说,可能是我们二人这一次在面对“房思琪”时相似却又不同的心情。

突然想起在电影《火口的两人》中,男女主角谈及日本东北部地震海啸时,两人都表现出对灾区的同情,只不过女人说她仿佛心怀愧疚,男人却细数了历史上东北部地区是怎样饱经战争的摧残而受尽白眼和欺负的,然后说“东北真是挺倒霉啊”。女人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像事不关己一样”

“本来就事不关己啊”

“有点过分吧?”

“能装出设身处地同情受灾者的样子,但不能真正体会到他们的心情。”

“你倒是挺实诚。”

我们又要怎样理解所谓“冷眼看世界”的真正意味?

但是实际上,当我说“我真希望她能够有一个人可以去倾诉和寻求帮助”,却并不是在苛求这些涉世未深,对世界的恶意毫无抵抗之力的小孩子们,去做出什么更加勇敢和“恰当”的选择。而是在为她们感到扼腕叹息的同时,希望那些本应成为她们最牢靠后盾的父母或者老师,甚至这个社会,能够做出些许的改变。

一切都会好吧。我也希望之后在使用“少女”这一词汇之时,可以不再犹豫。所以,昀,请你去摸摸她们的头,再抱抱这些受伤的孩子们吧,然后让我来试着为你们扛起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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